Six notes of pipa 3: “Changing" the frets of my first pipa / 琵琶六記之三：啟蒙琵琶「換」品記

我學琵琶，是先買琴後尋師的。我的第一個琵琶是高中年代在北角華豐國貨公司買的，那年應是1975年或1976年初，屈指一數，距今天竟已四十五年了。印象中這把琵琶大約花了我二百多元的積蓄，這個價錢四十多年前對一個高中學生來說，應該是很貴吧？還記得上世紀六七十年代，上環大笪地一帶的路邊雲吞麵大排檔，一碗細蓉賣三毫子，中蓉五毫，大蓉七毫。那價目表清清楚楚掛在檔上，至今仍歷歷在目。到七十年代中，大約加價至細蓉五毫，中蓉七毫，大蓉一元吧？記不起了。就以一元一碗雲吞麵計，我買的第一個琵琶，雖然只是入門級的普通檔次貨色，當年售價卻已相當於二百幾碗雲吞麵呢！在我細談「換」品經過前，且看看它「換」品後的近照：

這個琵琶在複手下方，原本是有一張品牌標貼的，後來可能被我撕掉了，從此就忘記了是哪個牌子的產品。當年的售貨單早已遺失，印象中似乎是星海牌，但不肯定了。琴友如知道這款樂字頭琵琶的來歷，敬請賜告。

這個琵琶的品相，輪廓分明，線條硬直、明朗；仔細比較，可見出與今天不少趨向「圓滑」的風格迥異。

我上大學後才隨師習琴，這把樂字頭琵琶就伴我由零開始。當年初學琵琶，甚麼也不懂，此琴彈了好些年，某天發現子弦品位煞弦了，便粗心大意拿刀片去亂削品上的竹皮。削低了一品，二品又高了；削二品，三品又高了。如此這般，就一直削下去，欲罷不能。結果把一套竹品都削壞了，品面凹凸不平，即使勉強按音不再煞弦，但到推拉揉吟時，也就像搓洗衫板一樣，崎嶇顛簸，手感兀突。下圖紅線紅圈可見傷痕纍纍的品面：

後來這個琵琶借給了一位師妹練習，大家畢業後也就各散東西，久疏音問。我找到工作後買了一把新琵琶（見琵琶六記之四），也就忘了這個舊琴。想不到十多年後她把琴帶回給我，原來她移居澳洲有好些年月，後再回港發展。這舊琴多得她代我好好保管了十多年，重見之日，真有恍如隔世之感。重看那一排排被我弄傷的品面，一直想把它修復。於是在網上淘了一套24片的竹品，但每想到量品排品磨品之難，也就猶豫不決，一直拖延。後來想到一個「奪胎換骨」之計：何不乾脆買一把廉價二手琵琶，將其24品扳下直接移植過來用，豈不快哉？！（這就是我琵琶六記之一的緣起。）二手琵琶（下圖右）買回家，準備我的「奪胎換骨」大計：

但只扳下二手琵琶第一品，一加比較，就知每個琵琶都有其個性：我的舊琴高、銳、方；二手琵琶低、鈍、圓。舊琵琶製品師傅的手工要比二手琵琶精細，故不能也不宜勉強「移植」。於是改變主意，把二手琵琶修好，詳見琵琶六記之一。舊琵琶換品只能另想辦法。這個四五十年前出廠的舊琵琶，其竹品製作工藝比現在不少新琵琶好得多，於是我想出了一個消極的「換」品方法，就是保留所有舊品，把有損傷的扳下，再左右調轉換位，重新用白膠固定於面板上。也就是把原來出現於子中弦，主要是子弦下方的損傷，換置於纏弦下方位置。如下圖：

如此，則子中老弦下方的竹品表面絕大部分均無損，有損傷的都換置於纏弦下方或其附近。纏弦的使用率遠小於其餘三弦，而且把位越高越少用。這樣「換」品之後試彈，發覺子中老弦煞音竟然消失，纏弦有一些煞音，只能以不同方法將就減少。我知道這並不是長遠治本之法，日後或會因天氣變化再出現煞音，只好到時才作打算好了。此樂字頭舊琴伴我由零開始習藝，是我的啟蒙琵琶，因名之曰「蒙」，以留記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