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ix notes of Pipa 4: 1980s’ Dun Huang 543 White Buffalo Horn Pipa / 琵琶六記之四:1980年代敦煌白牛角543樂字頭琵琶

這個敦煌牌543白牛角樂字頭琵琶在本谷已多次「出鏡」,它是我工作後買的第一個琵琶。那年是1983年,還記得我每月工資五千多元,這個琵琶買了三千多元,等於我大半個月的工資。當年的貨單仍保存至今,但已被蟲蟻咬了好多個大大小小的破洞。

購買日期是1983年11月30日,地點是香港灣仔的粵華樂器行。琵琶軸上掛了一張「合格証」,出廠日期只見到「年8月9日」,實際年份因合格証太小沒印上!我估計應是1981、1982或1983年左右吧。因為我記得去粵華行買琴的時候,說想要一個較好的琵琶,店員說最近來了一批新貨,都放在閣樓,要我自己去挑。我上到閣樓時,看到地板上平放著十多個墨綠色琵琶形的琴盒,有些打開了,就像這個樣子:

我當時也不大會揀琴,這個摸摸,那個試試,只覺花多眼亂。最後就挑了這個面板紋理順直而色差較明顯的琶琶。這款琵琶的背板都是「清水式」,可以清楚看到木材的紋理:

敦煌牌這款543號白牛角琵琶,似乎在當時頗為流行。《林石城琵琶曲集》(1986年初版)和湯良興黑膠唱片《花木蘭》(1982年出版)兩者的封面所見似乎都是這款琵琶,當然他們所用的應都是百中選一(即今天所謂的金牌琵琶543KK)或專為他們特別製作的頂級型號。

我由1983年開始,每次練琴彈琴,絕大部分時間都用這個琵琶。我在1993年7月11日於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的表演,琵琶領奏,樂隊伴奏的《春江花月夜》,就是用這個琵琶彈的。在我繼續談這個琵琶之前,且容我再上傳一個現場錄音刪節版(刪去了彈錯和與樂隊配合得不太好的部分),自我回味一下。

記不起哪一年的冬天,我已有一段長時間沒彈琵琶,某天打開琴盒一拿起琵琶,那六個相有三四個都掉下來,其餘兩三個稍用力一推也隨即掉下。我後來隨意買了一支萬能膠水,粗心大意地把相黐回原位,不但黐得不太好,膠水又溢出弄污了部分相的表面和附近琴頸的木面。過不多久,幾個相仍是掉下來,於是我把琴拿到某琴行,希望他們能幫我修理一下。當時一位女店員看了看我的琵琶,隨即說:「你個肚谷起咗喎!」她的意思是我琵琶的面板拱起了。我這才知道還另有此問題,但一直以來肉眼並未發現,也不知面板在何時拱起的(其實現在也不覺察到面板明顯拱起)。店員說「師傅」不在,要我把琴留下,稍後就相位和面板維修向我報價。過了好幾天,琴行來電說維修費用要八百元(大約是此數我已記不清楚),問我是否同意維修,我同意了。再過了好些時日,琴行通知琵琶修好了可以取回。這次可以說是這個琵琶做了一次小手術吧,手術是否成功?相是黐實了,面板拱起的解決辦法當然不是換面板,而是把品都扳下,在中央部分做打磨以符合面板拱起的弧度。這個手術現在想來也真不容易。琴取回後試彈完全沒有煞品,師傅的手工並不完美(見下圖),但我也不能要求太高了。

我在2018年買了一個新的敦煌牌543琵琶(見琵琶六記之六),於是想改裝一下這個舊的543琵琶,把它改成可還原的「四相十三品」琵琶。所謂可還原,是指可隨時復原為「六相二十四品」琵琶,也趁機把它大清理一下。我先取下六個相,取下相時發現當年修琴師傅用的黏合劑都是會變硬凝固的萬能膠水,這對黏合的兩個表面的損害都較明顯。

之後徹底清潔相的底部和木的表面,使之光潔如新。

之後以白牛角刮痧板打磨取代第一和第六相,變成天牌和地牌。用白膠漿把天地牌和二至五相(變成一至四相)黏回琴頸完成相位的改裝。

至於品,我先把二十四品都小心扳下,用細沙紙為面板打磨除垢,為品基打磨除膠漬。由於琴行師傅是用萬能膠黏品,須大力拆除,且這已是第二次拆品,對面板的傷害不輕,品基所在位置都留有或深或淺的傷疤!之後我小心排回十三品,用白膠漿黏牢。

這一條條的傷疤,如不換面板,日後補回品條復原為二十四品即不復見。

至此我的改裝工序完成,這個已陪我度過三十七個寒暑的樂字頭琵琶搖身一變,變成一個四相十三品的傳統琵琶了。

這個琵琶在過往的歲月帶給了我不少快樂時光,無論是學習、排練和演出,都樂趣無窮,故取名為「樂」,「快樂」的「樂」,以留印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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